红豆生南

【祁炀】哭

文笔渣√

OOC√

流水账√  

不虐的……吧？

01

于炀不喜欢哭。

在家暴中长大的孩子，早早就明白了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。他哭起来也并不会让那个人渣轻点下手。

离开了那个姑且称之为“家”的地方，白天上学，晚上在网吧打工。那个网吧不是很正规——正规的网吧怎么会招童工呢——导致来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。网吧的老板因此情绪经常不好，就冲着就几个服务生撒气。

另外几人都哭了好几回了……但于炀没有。

一次都没有。

没什么好哭的。

倒是那个老板娘对他特别好。看他年级小，经常偷偷给他一些糖啊牛奶啊什么的。

这时于炀就抿着嘴，双手慢慢接过，呐呐地道谢。

老板娘就立即眉开眼笑，摆摆手，叮嘱他不要跟别人讲。

于炀也学着她那样，弱弱地笑了一下，接受并记住了来自陌生人的好意。

眼睛有那么一点点涩涩的。

一天又一天，时间就这么过去了。于炀也不是酒吧里的那个服务生了。他渐渐打游戏打出了名堂，被邀请去参加火焰杯。临走前，他单独去找了那个老板娘，向她道谢。老板娘红着眼眶，拒绝了他的钱，哽咽着说：“孩子啊……没事的，这真的不算什么。这么年轻就来这种地方打工，哎……”

即便是这样，于炀也没有哭出来。他好像天生下来就没有眼泪，或者眼泪根本就出不来。十几年独自舔舐伤口的狼，哪怕是受了天大善意，也很难哭泣。

 

 

02

凡事都有例外。于炀以为自己就将这样行尸走肉，为了活着而活着的一生，在遇到祁醉后绽开了璀璨的光。

他知道自己配不上他，但就是不可抑制地想把一切自己好的东西都给他。

比如那个巧克力味的哈根达斯雪糕。

于炀知道自己有一种病，在别人离他很近的时候他会感到非常难受。他并没有去看医生，他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。这个病对他实际上没有太大影响，也不会阻止他去喜欢祁醉。

但他千算万算算不到，祁醉也喜欢他。

他怎么可能想到呢？长在岩缝里的种子，从来没有，也从来不会奢求一束光。

祁醉删了他手机里有关他的所有记录，嗤笑一声，将手机扔给于炀，转身走了。

而于炀还处于极度难受的状态中，没能够追上去，留住他的光。

 

 

03

于炀哭了。

消失多年的眼泪终于回来，在这一刻奔涌而出，滴滴答答沾湿了枕头。

于炀明白了……祁醉也喜欢他。但这根本不能让于炀开心起来。因为祁醉认为于炀不喜欢他。

“你没必要跟我玩这个。”

他哭得无声，泪水却掉得凶猛……仿佛要把十几年来没哭过的都哭个够。他好委屈，委屈自己为什么知道得了病不去看医生，如果没有这病祁醉是不是不会误解他；他好委屈自己为什么没能追上去，跟祁醉讲清楚，虽然祁醉知道了这种事情还是有可能会不要他……

他把自己数落了个遍，却一点点都没有怪过祁醉。

哪怕只有一点点。

他淌着泪，装出一副没有事的样子，打开手机找经理要祁醉的联系方式。经理有些奇怪，但还是给了他。发出的消息都泥牛入海，渺无音讯。原想中的刁难也没有，祁醉也没有和他单独见过面。

火焰杯结束后，祁醉彻底消失在于炀的生活中。

 

 

04

“请问您是否有女朋友了呢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于炀瘫坐在沙发上，阖着眸，细细想着祁醉当时的表情。

是笑着的。

心一揪一揪地疼，抬手摸了一把脸，摸到了满手的水。

是泪啊。

我哭了啊。

泪水重新回到了于炀的世界。梦到了祁醉，醒来时枕头总是会湿一片。

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于炀想。

既然他不来找我，那我就去找他。我想要个答复。

什么……都好。

“请问你是为什么来HOG呢？”

“Drunk”

 

 

05

时隔几年，于炀终于在现实中见到了祁醉。哪怕就远远偷看一眼，他也很满足。

就像个偷了蜜的孩子。

于炀知道自己能有这样的处境，能见到过祁醉，能被祁醉喜欢过，就真的真的很好了。

但他忍不住，忍不住想要多一点。想每天都能看到祁醉，甚至想祁醉来刁难他。

但电竞绅士只会在外面看看，在于炀发现他之前就走开。走得很快，于炀一次都没有发现他。

在同一个基地里，早晚都会碰上。于炀看着逆光而来的祁醉，心中无比慌乱。

他之前也是这么逆着光走来，却又离开……

于炀下意识往暗处缩了缩，手一抖，那烟头就正好落在了他右手手心。

出乎意料，好像……不是很痛？

祁醉看到：“你……”

于炀好怕自己发病，慌不择路地推开祁醉，跑了。

刚迈出第一步他就后悔了，怎么能推开他呢？

但就这么停下也不是个办法，于炀只能硬着头皮跑下去。

我……我又伤他的心了吧。

 

 

06

看到击杀公告时，于炀一愣。

这……

但他还是堪堪忍住了补一枪的习惯，手指轻轻抠着鼠标，一遍遍告诉自己。

那是祁醉，那是Drunk。

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旁边来了个人，把祁醉扶了起来，然后……

砰砰！

对面的小人——那是祁醉——端起枪，毫不犹豫地“杀死”了他。

嘶。

好疼。

被烟头烫到手心时的痛觉一下涌了回来，钻心的疼。

疼的他红了眼眶。

于炀觉得没什么好这样的，这不是很正常吗？

没“杀”他才不正常吧。

而且他自己都承认，在有必要的情况下，连他的队友，他都下的了手。

于炀竭力说服自己。

但……效果甚微。他还是很难受，非常难受。手已经不疼了，心却像被谁攥住了一样，难以呼吸。

 

 

07

于炀按下开始按钮，匹配入队。

接着他马上就听见有个人在大声嚎着“HOG！HOG！”

咦，被认出来了？

……好尴尬。

他一看，发现队友中有个叫“7drunk”的。

于炀：“……”

他抬起手，关了麦，内心一片混乱。

关键是那俩外国小哥还在一直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在bb，于炀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英语。

但他们嚎的还挺辛苦的，于炀犹豫着开麦：“我听不懂。”

没想到嚎得更起劲了，还一直重复一句话。

旁边的祁醉大概是看不下去了，淡淡说了一句：“他们问你是不是真的youth。”

砰。

于炀抗不下心里的震惊，一下擦枪走火。

“是……我是。”

这一场下来，祁醉他完完全全就是当了个翻译，一定是因为怕我给HOG丢脸吧……

“你喜欢祁醉吗？”

于炀脑海中“轰”的一声，握鼠标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。他已经无法考虑那个人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了——他在想他该怎么回答。

若是答真话……祁醉怎么嘲讽他他都想好了；若是答假话……

“喜欢。”

于炀又红了眼，对装备进行了一些调整，静静地等待祁醉的嘲讽。

但没等到。

这辈子都不会等到了。

 

 

 

08

于炀走出训练室，迎面撞上了祁醉。

于炀：“……！！！”

这这这平时见都见不到的人为什么今天会遇到这么多次？！

看样子这次还是专门来……？

于炀只有那么亿点点慌张。

是要来找我算账了？

想到这里，于炀突然平静下来。

祁醉开口问于炀的手，并给了他烫伤膏和纱布，细细说着。

好……好温柔。

为什么呢？

又哭了啊……

我这是怎么了？

眼看着祁醉叫他回宿舍，于炀突然来了一句：“我……我平时都很晚回去的。”

所以你不用担心。我想和你多呆一会。

但突然出现的赖华打断了两人短暂的独处时光。祁醉看了于炀一眼，转身上楼。

睡前，于炀按着祁醉说的，仔仔细细上了药。睡觉的时候，脸上好像带着一丝笑容。

他多久没这样笑过了啊。

 

 

09

于炀发现，祁醉就是他的泪点。

不管祁醉怎么对他，他都特别特别容易哭。

眼泪在眼眶打着转转，祁醉的脸都变得模糊起来。

如果祁醉上一秒是有点生气的，那么这时他气也不生了，只想把于炀搂进怀里，紧紧地抱着他，安慰他。

如果祁醉上一秒是温柔的，那么他也会想把于炀搂进怀里，轻声问他：怎么就哭了呢？

如果祁醉真的这么做了，那么于炀就会在他怀里拼命摇头，也紧紧抱住他。

于炀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不争气，眼泪怎么说掉就掉，祁醉会不会觉得娇气？

他有一次就这么去问了。他迄今为止还记得——以后也忘不掉——祁醉当时失笑道：“怎么会呢？我哄你还来不及，怎么会嫌弃你呢？”

于炀又红了眼眶。他觉得自己好幸运，好幸福，能够遇到祁醉。

 

 

10

于炀不喜欢哭，于炀也不经常哭，但祁醉是个例外。

 

Fin